驮着狼王的队伍消失于地平线后,残余的魔狼在一个不具体的时间节点达成一致,没有丝毫留恋地撤退了。
我是说,身为野兽的他们应该对这里的肉类多表示点留恋才对。
也看不出来它们的交流,仿佛得到某种信号,并不具体。
总之这样就告一段落了。
努贝小姐轻轻舒了一口气——非常轻微,但瞒不过充满闲情的我。她从来没有这种习惯,我想这可以认为是疲惫的信号了。
然后就见她收起法杖转身,一下没站稳,侧倒而下。
路奇一个闪身,恰到好处地温柔接住努贝小姐,脸上露出“我的担心没错吧”的表情。
“滚开!我只是站久了腿麻!”
魔法师终于张开了眼——不张开怎么瞪人。可能是没往地上看,顾不上晕血,就狠狠地抬起巴掌,拍向路奇手背。
这一掌,轻飘飘,看起来甚是温柔,哒的一声,红印都没见着。
被打的路奇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开了手。
突然失去支撑的魔法师噗地坐倒在草地上,双手撑地,然后慌乱地抬头张望。
“怎、怎么了,幻想之地在晃?地震了吗?”
所以说她不是在逞强,而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状况。
这就有点尴尬了,谁能解围?
但努贝小姐马上就憋红了脸说不出话。
显然我低估了努贝小姐分析状况的能力。在四处张望的同时,她就从其他人的冷静中察觉到真相了。
仔细想来,努贝小姐考虑问题从来不比旁观的我差。史莱姆平原的时候,在分头行动的问题上,甚至还考虑得更为周到。
就是说作为一个信息员,我也是多余的。
……这股理所当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?
一边在融入这个团体,另一边却已经放弃了辩解的念头。
是啊,辩解什么,就算没了我,也不会改变这四个人的结果。
或许过程会曲折一些,但没有他们度不过的难关。
我只要安安静静地,见证这一切就好了。
至少,记述者的工作只有我胜任。
胡思乱想的时间里,路奇已经把丽怀丝招了过来,让她解决魔法师的问题。
比起说他考虑周到,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,说是胜利者的余裕会更合适。
幸好努贝小姐在满地血迹的挟制下仰起了头,不然争执还得继续。
把魔法师送回房间后,丽怀丝回到自己的帐篷。另外两位男士在战斗中也多少沾染了污迹,已经回去清洗。
只剩下清清净净的我留在这里。
一如既往的晴空与狼藉的草地形成对比,愈加柔和。
给人一种被注视的感觉,温温软软的。
是女神吗?
可以的话,想再和女神说说话。
我想离开这个地方。
与其说自卑,不如说,我对自己的平凡更有自信。
曾经我拥有过什么,但最后都失去了。并不是被夺取,我知道的,只是留不住。
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。即便我还有自己的长处,不足的地方也不会改变,仍是不足;不该得到的东西,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有。
是啊,我害怕失去。
这根本不是甘愿一辈子活在图书间的我该经历的事情。
我所期待的,在平静的小镇,在不起眼的图书馆,陪伴着书籍,服务着大家,简简单单地生活。或许有一天,和情投意合的谁,结下誓约,生儿育女,平凡地结束一生。
本应如此。
而现在无论如何努力,我都无法达到可以心安理得的程度。
该放弃了。想要努力的心情瞒不住大家,无论如何挣扎都显得多余,已经数不清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,无法继续。
印证了我最初的措辞,剩下的就只是毫无帮助地跟在大家身边,亲自记录这一切。放弃思考,听随命运的扯线,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好意,融入这次旅行。
如果可以的话,请让这样的我离开这里吧。
没有回应。战后的悠然弥漫了我以外的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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